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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門推開,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跡。
春婉心底一顫，她驀地擡頭，看到竹影深處佇立的人影。
男子長袍沾滿鮮血, 腳下是一具屍體, 利劍插在其胸膛中。他左手握著什麽東西, 動作因闖入的人而僵在原處。
春婉身後的小簪“噗通”一聲跪坐在地。
她死死捂住嘴, 才壓制住尖叫聲。
風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。
這裏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，院中那片小竹林裏，隱約可見橫七豎八的屍體。
僅一人站在那裏。
春婉借著月光, 哪怕只是一道側影, 她也認了出來。
“二爺？”
夜寂無聲。
沈從霖身影微僵。
今夜，府中不安全，來了許多細作。他將小王爺送去別處, 自己來處理這些膽敢潛入鎮北王府的狂妄之輩。
他怎麽也沒想到, 這麽晚了, 婉婉會來。
她……都看到了。
自己在處心積慮接近她時, 偽裝的溫潤如玉的模樣，在這一刻分崩瓦解。
所有的努力，付諸東流。
沈從霖緩緩低下頭, 他看著自己左手握著的手帕, 外面浸透了血，裏面裹著幾塊綠豆糕。
這是今天, 婉婉親自給他送來的。
婉婉還記得他的喜好。
綠豆糕上沾著血跡，沈從霖拿起其中一塊, 塞進嘴裏。
月色下, 長袍染血的男子慢慢吃著綠豆糕。
自始至終，他沒去看站在門口的女子一眼。
他……
不敢看。
沈從霖不敢去看門口的婉婉, 怕從她的臉上看到驚恐與震驚，以及受到欺騙的憤怒。
這段時間，他們相處的多好啊。
一切都如沈從霖想的那般，婉婉喜歡溫潤君子，喜歡如她曾經夫婿那般的男子。他願意偽裝，他願意一輩子做別人的替身。
他吃完一塊綠豆糕，突然覺得後悔。
在婉婉剛推開門的時候，如果他裝作受傷的樣子，是否可以抵消她所看到的這些？
那如果現在，他說，婉婉，這些人不是我殺的，是處暑。
能不能躲過這一劫？
不管用什麽樣的、卑劣的借口都好，他只希望，他的婉婉不要因此而離開自己。
想到這裏，沈從霖慢慢轉過身。
還未開口便看到婉婉正緩緩朝自己走來。
春婉來到二爺面前。
她無視地上躺著的屍體，只專註著眼前的人。
春婉從袖中掏出幹凈的手帕，執起二爺握劍的右手，細細擦拭他蒼白指間的血跡。
沈從霖像突然想到什麽，手一松，長劍落地。
男子聲音喑啞，藏著一絲慌亂：“……婉婉。”
“嗯？”春婉輕輕將他手上的血跡擦去，她垂下的眸子，看不出情緒。
沈從霖頓了很久，詢問：“如果我說，這劍是處暑的，人也是處暑殺的……你信嗎？”
春婉去擦他的另一只手。
她看到吃剩的綠豆糕。
不知為何，眼眶微微濕了。
“我……我看到這麽多人，應該讓處暑來的。”沈從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“對不起，婉婉……我錯了。”
“你是救人的醫師，一向不喜殺伐。”
“我不該，大開殺戒。”
“我可能，是中邪了？”沈從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春婉默默聽著，一言不發。
沈從霖心中愈發慌亂。
春婉該不會在心中盤算如何拋棄他吧？當她發現，自己其實一點都沒變，還是之前那副糟爛模樣，她一定是厭棄了自己。
一定是。
春婉握著他的手，擦拭一半停了下來。聽著二爺的話，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，滴在他的手背上。
面前的二爺，身體明顯僵住。
“二爺，我沒有不喜。”春婉雙手握住他的左手，連帶著沾血的綠豆糕一起，“我在門口時，很害怕哥哥出事。”
她擡起頭，註視著面前的男子：“我不怪你。”
沈從霖怔忪了一會兒，他意識到，婉婉應是覺得他保護了唐子軒。
“婉婉，你放心，世子他很好。”他嘗試邀功。
只要，婉婉能念著他的好就行。
“這群人趁夜摸進王府，本就不懷好意。二爺出手，即是保護了二哥，也是保護了我。”
春婉輕聲道：“更重要的是，在遇到危險的時候，二爺能保護好自己。”
“在我的心裏，二爺很重要。”
“我不希望看到二爺受傷。”
春婉的聲音裏帶有一絲哽咽。
沈從霖怔住。
他從沒想到，春婉會說這些話。
“我還以為，你不會再理我了……”沈從霖呢喃道。
“為何？”春婉不解。
“你，厭惡我。”沈從霖撇開視線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：“從前的我。”
所以他才要，模仿別人啊。
春婉看著面前的二爺，忽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。聯想起這段時間二爺在她面前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心翼翼……
那一刻，春婉的心變得很柔軟。
又有一些隱隱的疼。
在她脆弱的時候，不安的時候，獨自坐在黑暗角落的時候，是二爺一遍遍的靠近，一遍遍的確定，一遍遍的告訴她，自己的心意。
而春婉卻忘了 ，二爺也是需要這些的。
她擡起雙手，輕撫上他臉龐。
在他視線回轉的那一瞬，春婉墊起腳尖，親了上去。
小院僻靜，竹影深深。月色如水，溫柔蕩漾。
二人影子相疊。
春婉輕輕吻上二爺淡薄又熾熱的唇。
腳跟落地，她抱住面前的男子，將臉埋進他胸膛。
“喜歡二爺，不止是現在。”
“在很早、很早的時候，我也許就已經對二爺動心。”
“只是那時，我自己都沒有發現。”
“二爺……你一直都很好。無論是以前，還是現在。如果不是你的堅持，我或許終其一生，孤苦寂寥。”
“所以，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隱藏自己，二爺的任何樣子，我都接受。無論以後你要做什麽，我都支持。”
春婉愈發緊的抱住面前的人，正視自己的真實情感，多麽的來之不易。
“我只有一個要求，就是不管發生什麽，二爺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。”
“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。”
“我只希望以後能和二爺相知相許，相伴一生。”
“好嗎，二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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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婉心底一顫，她驀地擡頭，看到竹影深處佇立的人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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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婉身後的小簪“噗通”一聲跪坐在地。
她死死捂住嘴, 才壓制住尖叫聲。
風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。
這裏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，院中那片小竹林裏，隱約可見橫七豎八的屍體。
僅一人站在那裏。
春婉借著月光, 哪怕只是一道側影, 她也認了出來。
“二爺？”
夜寂無聲。
沈從霖身影微僵。
今夜，府中不安全，來了許多細作。他將小王爺送去別處, 自己來處理這些膽敢潛入鎮北王府的狂妄之輩。
他怎麽也沒想到, 這麽晚了, 婉婉會來。
她……都看到了。
自己在處心積慮接近她時, 偽裝的溫潤如玉的模樣，在這一刻分崩瓦解。
所有的努力，付諸東流。
沈從霖緩緩低下頭, 他看著自己左手握著的手帕, 外面浸透了血，裏面裹著幾塊綠豆糕。
這是今天, 婉婉親自給他送來的。
婉婉還記得他的喜好。
綠豆糕上沾著血跡，沈從霖拿起其中一塊, 塞進嘴裏。
月色下, 長袍染血的男子慢慢吃著綠豆糕。
自始至終，他沒去看站在門口的女子一眼。
他……
不敢看。
沈從霖不敢去看門口的婉婉, 怕從她的臉上看到驚恐與震驚，以及受到欺騙的憤怒。
這段時間，他們相處的多好啊。
一切都如沈從霖想的那般，婉婉喜歡溫潤君子，喜歡如她曾經夫婿那般的男子。他願意偽裝，他願意一輩子做別人的替身。
他吃完一塊綠豆糕，突然覺得後悔。
在婉婉剛推開門的時候，如果他裝作受傷的樣子，是否可以抵消她所看到的這些？
那如果現在，他說，婉婉，這些人不是我殺的，是處暑。
能不能躲過這一劫？
不管用什麽樣的、卑劣的借口都好，他只希望，他的婉婉不要因此而離開自己。
想到這裏，沈從霖慢慢轉過身。
還未開口便看到婉婉正緩緩朝自己走來。
春婉來到二爺面前。
她無視地上躺著的屍體，只專註著眼前的人。
春婉從袖中掏出幹凈的手帕，執起二爺握劍的右手，細細擦拭他蒼白指間的血跡。
沈從霖像突然想到什麽，手一松，長劍落地。
男子聲音喑啞，藏著一絲慌亂：“……婉婉。”
“嗯？”春婉輕輕將他手上的血跡擦去，她垂下的眸子，看不出情緒。
沈從霖頓了很久，詢問：“如果我說，這劍是處暑的，人也是處暑殺的……你信嗎？”
春婉去擦他的另一只手。
她看到吃剩的綠豆糕。
不知為何，眼眶微微濕了。
“我……我看到這麽多人，應該讓處暑來的。”沈從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“對不起，婉婉……我錯了。”
“你是救人的醫師，一向不喜殺伐。”
“我不該，大開殺戒。”
“我可能，是中邪了？”沈從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春婉默默聽著，一言不發。
沈從霖心中愈發慌亂。
春婉該不會在心中盤算如何拋棄他吧？當她發現，自己其實一點都沒變，還是之前那副糟爛模樣，她一定是厭棄了自己。
一定是。
春婉握著他的手，擦拭一半停了下來。聽著二爺的話，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，滴在他的手背上。
面前的二爺，身體明顯僵住。
“二爺，我沒有不喜。”春婉雙手握住他的左手，連帶著沾血的綠豆糕一起，“我在門口時，很害怕哥哥出事。”
她擡起頭，註視著面前的男子：“我不怪你。”
沈從霖怔忪了一會兒，他意識到，婉婉應是覺得他保護了唐子軒。
“婉婉，你放心，世子他很好。”他嘗試邀功。
只要，婉婉能念著他的好就行。
“這群人趁夜摸進王府，本就不懷好意。二爺出手，即是保護了二哥，也是保護了我。”
春婉輕聲道：“更重要的是，在遇到危險的時候，二爺能保護好自己。”
“在我的心裏，二爺很重要。”
“我不希望看到二爺受傷。”
春婉的聲音裏帶有一絲哽咽。
沈從霖怔住。
他從沒想到，春婉會說這些話。
“我還以為，你不會再理我了……”沈從霖呢喃道。
“為何？”春婉不解。
“你，厭惡我。”沈從霖撇開視線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：“從前的我。”
所以他才要，模仿別人啊。
春婉看著面前的二爺，忽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。聯想起這段時間二爺在她面前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心翼翼……
那一刻，春婉的心變得很柔軟。
又有一些隱隱的疼。
在她脆弱的時候，不安的時候，獨自坐在黑暗角落的時候，是二爺一遍遍的靠近，一遍遍的確定，一遍遍的告訴她，自己的心意。
而春婉卻忘了 ，二爺也是需要這些的。
她擡起雙手，輕撫上他臉龐。
在他視線回轉的那一瞬，春婉墊起腳尖，親了上去。
小院僻靜，竹影深深。月色如水，溫柔蕩漾。
二人影子相疊。
春婉輕輕吻上二爺淡薄又熾熱的唇。
腳跟落地，她抱住面前的男子，將臉埋進他胸膛。
“喜歡二爺，不止是現在。”
“在很早、很早的時候，我也許就已經對二爺動心。”
“只是那時，我自己都沒有發現。”
“二爺……你一直都很好。無論是以前，還是現在。如果不是你的堅持，我或許終其一生，孤苦寂寥。”
“所以，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隱藏自己，二爺的任何樣子，我都接受。無論以後你要做什麽，我都支持。”
春婉愈發緊的抱住面前的人，正視自己的真實情感，多麽的來之不易。
“我只有一個要求，就是不管發生什麽，二爺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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